真爱无罪(52)

  我心中即觉凄苦又觉得不甘,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抵抗,过了好一会我才试着轻声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没有!他没死!”妈妈闻言像受了惊的小鸟一样猛地将我从怀中推开,仰起脸来,表情是那样的倔强决绝。

  我坐在地上心口猛地一阵绞痛,仿佛正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好像为了肯定什么结果似的,跳起来大声嚷道:“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其实你一直都在骗自己!”

  “啪!”

  妈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来扇了我一记耳光,因为她的动作过大,带动点滴瓶也跟着摇晃起来,霎时间我和妈妈的动作都静止住了。

  二十年了,妈妈从未动过我一根指头,这次却为了一个可能已经不在的人打了我,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行为惊住了,呆呆地看着我,一时间我们都不知所措地望着彼此一语不发。

  我望着妈妈,妈妈似乎是在忍耐着贝齿咬着嘴唇闭上了双眼,从长长地睫毛边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抖落下来。

  眼前的她真的让我有种惧怕的陌生感,一直以来她都是那样的优雅那样的从容,不管什么事情似乎都不会让她慌张,即使是我们母子关系陷入低谷的时候她也只是表现出伤心和难过,而眼前的她却是那样脆弱又是那样倔强,让人心中怜惜不已,我忍不住低下头道:“对不起。”

  妈妈静默了好一会才道:“伦伦,妈妈永远是你的,没有人可以将我从你身边带走的,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

  听着她的话我忽然觉得这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三角关系,我居然成了父母之间的第三者,我痛苦地道:“会不会孽海是他的化名?”

  妈妈警觉地睁开眼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觉得心力交瘁再也不想去抗拒什么了,有气无力地道:“因为他可能替你画过一幅画,就是那副黄昏的少女。”

  我明显感到妈妈的身子一颤,忙抬起头来,却见她的整张脸一瞬间变得白得吓人,瞪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道:“你说什么?”

  被她这个表情吓得我真的有些害怕了唏嘘着道:“因为我看到的那幅画中的少女穿得就是和你皮箱里一样的衣服。”

  听了我的话,妈妈像是中了邪似的也不管手上还插着点滴管,一把抓住我嚷道:“这幅画现在在哪?快带我去看看。”说着就挣扎着要下床。

  我怕她把针头碰掉,急忙按住她道:“这幅画后来被李梅买走了,根据我的推测李梅应该正是在看到这幅画之后才展开了行动,后来当她得知画被赵晨又卖掉之后更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接近你了,所以我才会猜测李梅的目的是你。”妈妈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慌乱的表情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她为什么要这画?伦伦我想找李梅谈谈。”

  “好的,不过要等你身体好一些,我陪你一起去。”

  “不对,应该找老陈,我要去找老陈。”妈妈根本不理会我的话却在自顾自地挣扎着要从病床上爬起来。

  我只得耐心地劝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哪也不能去,我答应你,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好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妈妈一边说一边撕着手上的胶布,要将点滴针管拔出来,看着近乎疯狂的妈妈,我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否还是我那聪慧娴雅古灵精怪的妈妈了。

  我猛然扑了过去,用力将她按倒在床上,妈妈像发了疯似的挣扎着,我心中虽然很痛却还是用力压着她。

  见始终无法挣脱妈妈死命地一口向我手上咬去,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可是这种痛却远没有心中那撕心裂肺的感觉来得强烈,至此我已经明白,妈妈的心并没有完全对我敞开,她的过去、我的父亲还有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对除我以外的所有人抱有这么强的戒心?这些都是我无法了解的,我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完全满意,我真的不知道了。

  过了好久妈妈的身子才在我怀中慢慢瘫软下来,她看着我手上几乎滴出血来的牙印,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只得抱紧她的身子,谁知这样反而让她哭得更加伤心了,整个身子都开始抽搐。

  妈妈放声痛哭着,那凄凄惨惨的哭声仿佛在诉说着无情无尽的委屈,一个坚强而充满魅力的女人,就这样在自己儿子的怀抱中彻底崩溃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每一声都像一把刀子在刺痛着我的心,我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妈妈的哭声落下泪来妈妈蜷缩起双腿将被单紧紧抓在胸前哽咽着哭道:“伦伦,妈妈也不想隐瞒你……可是我……我现在心里好乱……你给我些时间好吗……”

  我知道此时的妈妈已经方寸大乱,她再也无法用倔强和坚强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在我面前再也无法摆出母亲的身份了,我终于用最残忍的方法将她最后的防御卸了下来,看到的却只是一颗赤裸裸划满了伤痕的心。

  “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我们躲开,只要我们俩不再和任何人接触就好。”我再搂紧妈妈道。

  现在我知道任我如何努力也无法替代那个曾经给我生命的人,我情不自禁地想着:“难道这是命运吗?就像穆凡说的,没有人可以抵挡命运的洪流。”

  命运交响曲仿佛又一次地在耳边回响起,穆帆疯狂而扭曲的脸在眼前浮现,我急忙甩开这些低头在妈妈颊上轻轻一吻道:“答应我不要自己去做什么,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一起去面对。”

  “嗯!”妈妈一边抹着泪一边答应着。

  第一次妈妈在我面前表现出这种乖巧的姿态,这个曾经让我期盼了无数次的时刻却远没有我想的那般动人,却感到了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我在心中暗暗地对自己说着:“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我会试着让你忘记过去,试着占据那个位置,作为男人不是儿子。”

  其实现在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那就是秦峰当初曾经对我说过妈妈曾经有个儿子的事,只是现在我真的不想再刺激她了,我想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这时一个小护士,手里拿着个点滴瓶推门走了进来,见到我和妈妈抱在一起哭,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药瓶道:“对不起,不过该换点滴了。”

  我尴尬地站起身来,妈妈也有些羞涩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整理着衣服,对眼前这个小护士我印象很深,记得当初我抱着妈妈冲进医院的时候就是她帮我的,事后她还对我大加赞赏。

  我回身对妈妈道:“我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妈妈点了点头,我推门刚要出去。忽然一个年轻人冒冒失失地探头进来道:“护士,我的药呢?”

  害得我紧张地急忙又退了回来。

  “出去!”那个刚才还看起来还很腼腆的小护士却头也没回地大喝了一声。

  吓得那小子蹭地一下蹦了出去,连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闪了出去,门关上的同时传来病房内妈妈破涕为笑的一声和小护士一串银铃般的格格笑声。

  年轻人和我对望一眼,也不禁笑了出来,我实在没有想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医院的住院处走去。

  见识了妈妈刚才的情绪失控我真的害怕了,生怕一个不留神她自己跑出去,要是有个好歹那后果我可想都不敢想啊,现在我只能先把妈妈安排在医院里,这样不但能阻止外界的接触也能很好地保护她。

  等一切手续都办好,也安顿好了妈妈,我正准备回去取些衣服,路过走廊时刚好看到一个角落里,那个小护士叉着腰对刚刚那个冒失小子训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小子嬉皮笑脸地道:“当然是因为我病了。”

  小护士杏眼圆睁地道:“一周连续三次住院,你有瘾是不是?”

  那小子贼兮兮地打量着小护士,说道:“谁让这里风光这么好呢,太吸引我了。”

  小护士脸一红嗔怒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闹我就找警卫来。”

  话虽如此语气上却比刚刚柔和的多了。

  那小子抬起一只胳膊道:“好好,可是我得换药啊。”

  小护士瞪了他一眼道:“老实在这等着。”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我看着那小子,他也正好向我这边看过来冲我眨了眨眼,我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低头走出了医院。

  推开医院大门,阳光刺痛了我彻夜未眠的眼睛,凛冽的秋风迎面猛扑过来,我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衣领,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就像对着那个从未谋面的那个人,胸中忽然生出一股韧劲,暗道:“不管你们有怎样的过去,难道能比得上我们母子二十年相依为命的感情吗?不管你是叫孽海还是宋文桀,我都不会把妈妈交给你,不管是谁尽管来好了,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你们动妈妈一根毫毛。命运!我一定要战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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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不得已分成两部,只待事后再行合并,好在年假还有些时日定,漂流定当尽快奉上更新以报众位兄台对本文的厚爱。顺便向版主大大讨个人情,还望各位处理催文帖时能高抬贵手,从宽发落。有些回复实在是看得我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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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情丝纠结(下)

 

  汽车引擎的声音恼人地在耳边嗡嗡作响,空调正努力地改变着车内的温度,很快车窗上就蒙上了一层雾气,外面的世界顿时变得模糊不清了,我忙用手擦出一片地方却也没能阻止住遮挡一切的雾气,不一会儿前挡风玻璃就落泪搬地流成一片,我也只能“泪眼迷蒙”地看着外面。

  澜海市最大的特点就是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可能就会昏天黑地地下上一场暴雨,只是往日虽有风雨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夸张,不知道是季节越来越无常了,还是这个城市有着独特的个性,总之,现在它正在接受着一场罕见狂风的洗礼。

  眼前被狂风吹断的树枝,散落地上的玻璃碎片,仿佛都在预示着末日的即将临近,街上稀疏的行人因为狂风的关系费力地低头前行,顽强地与自然之力做着卑微的抗争,我则像个超脱于这尘世之外的观者,冷漠地看着一切。

  车内改变了温度的同时也使空气变得有些稀薄,我长出一口气,不自觉地抬眼看了看已经刮得日月无光的天空不禁想着:“若是真有上帝,此时它会不会也正悠闲地坐在云端,看着想要努力抗拒命运的我而发出戏谑的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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