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世家(20)

  甄永信缓了缓脸色,问,“夫人真的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

  “好,那就如小仙冒昧,说出实情来。”甄永信撇了下嘴,理了理思维,开了口,“你当家的命,可难比得上你,阴阳失和不说,四柱里偏煞太多,顶要命的,是他阴盛阳亏。你想啊,夫妻相合,阴阳谐调,方能凝精成子,现在你二人五行里都是阴气偏重,阴阴相合,只能重上加重,哪里还会得子?”

  “可是,”女人有点疑惑,“我觉着,我们当家的阳气挺盛的,你没看见他,五大三粗的……”

  “哈哈,”甄永信干笑了一声,吓了女人一跳,“夫人此言差矣,宿命上讲的阴阳,指的是人与生俱来的元气,乃是无形之物,岂是凡眼所能见到的?你没注意吗,人世间有些男人虎背熊腰,看似阳刚之气十足,可他妻子只能给他生丫头,而另一些人,虽生相陋弱,可他的妻子却能为他生儿子,像我吧,你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阳气旺盛,所以能连连得子。还有些夫妻,从外观上看,康壮健硕,却偏偏生不出孩子,为什么?皆因阴阳失衡所致。”

  女人眨巴着眼睛,想想周围自己认识的人,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就问,“依先生看,还有办法吗?”

  “当然有。”甄永信相当肯定。

  “那咋办呢?”

  甄永信为难了,嗫嚅着,却说不出口,女人就有些着急,抓住他的胳膊晃着,央求他。无奈,甄永信只好又问,“我说出办法,夫人不会怪罪我吧?”

  “哪能啊?我谢先生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呢?”

  有了这种保证,甄永信才壮着胆子,红着脸说,“夫人这病,只需取阳补阴就行。”

  “啥叫取阳补阴呀?”

  “就是找一个阳气旺盛的男人,把他身上的阳气补到你身上。”

  “那咋补呀?”女人创根问底,甄永信又为难了,因为女人这时搬着他的胳膊不放松,纠缠着要得到明确的指导。被逼无奈,甄永信开始心跳加剧,胀着脸问,“你真的想补阳气?”

  “那还有假?”

  “那我给你做一次,你不会怪罪吧?”

  “瞧先生,问过几回啦?我要是会怪罪,怎么这样求你呢?”

  得到女人的保证,甄永信就开始亲自指导女人操作,直到取阳补阴术完毕,甄永信喘着粗气放躺,女人才意犹未尽地问,“完啦?”

  “完啦。”

  女人就有种上当的感觉,将信将疑地说,“这不跟俺当家的一样?他见天就这么给我补气,比你还厉害呢,每夜都好几次。”

  “那可不一样,”甄永信坐起身来,辩解说,“你当家的命里阴气太重,他只能往你身上补阴气,而且越补,你身上的阴气就越重;而我却不同,我是阳气发于丹田,运乎经脉,汇集于一点,补进你的身子。你没觉着腹部现在有种热乎乎的感觉?”

  女人闭上眼睛仔细体验一下,睁开眼说没有,只有还没消褪的兴奋。不过先生的话,她还是绝对相信的。甄永信临走时,她告诉了他下一次来的最安全的时间——早晨四点至上午八点,这一段时间是她男人到主人家做早餐的时间,而且这时天又没亮。作为回报,甄永信嘱咐她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注意不要和自己男人同房,一旦那样,就会驱散他补进的阳气,法术就不灵了。

  以后的日子,甄永信都说城外有重要的客户找他,每天天不亮,就匆匆出了门。但晚上带回来的银子,却比平常要少。

  半个月后,当女人月经没有按期来潮时,就把甄永信当成了真神,佩服得五体投地,把自己的全部秘密,合盘端到真神仙面前。这女人姓宁,名叫来凤,哈尔滨人,为了逃避婆家人的歧视,和丈夫到这里谋生。

 

 

正文 第07章(2)

  四月初,一天上午,在平日应当离开的时候,甄永信没及时离去,直到有人敲门,两个人才慌忙找自己的衣服。妻子没及时开门,丈夫的敲门声就急促起来,没有好气地把门擂得哐哐山响。门开了,丈夫劈头就问,“家里有野汉子?这半天不开门!”

  “不是野汉子,是神仙。”稍作调整后,妻子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儿。

  “神仙?在哪儿?”

  “在炕上”

  丈夫莫明其妙,推门进了里屋。这时,甄永信正在把最后一个纽扣扣好。丈夫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片刻之后,旋身返回外屋,抓起菜刀又冲进里屋,一把揪住甄永信的上襟,像捉小鸡儿一样,向上举起菜刀,做出下砍的动作。甄永信虽说有过多次这种经历,这会还是有些慌张,惊悸地望着揪他的莽汉,声音有些发抖。“别、别,兄弟把刀放下,有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你干的好事,九走,到衙门去。”一边叫喊,一边拖着甄永信出了里屋。不料妻子却异外地冷静,心态平和地说了一声,丈夫就把甄永信松开了。

  “王三儿,你咋呼啥呀?到衙门?你去吧,我跟着就去,把你唆使我的事全讲了出来。”

  “你……”这一着果然管用,王三儿憋胀着脸,说不出话,半天,才骂了一句,“你个臭娘儿们。”

  宁氏听过,眼泪就流了下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回过头瞪着王三儿问,“想不想叫街坊邻居都听见?想,今儿个我就把事全抖露出!”

  “你***打断了胳膊往外拐,我光想让你勾引勾引他,咱俩事先约好了,到时候捉住他就行,谁叫你和她来真的?”

  宁氏冷冰冰地拿眼逼视着王三儿,停了一会儿,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挤着,“王三儿,我问你,我是养的?还是你是养的?靠干这种事混饭吃?”

  “***,你还有脸说呢,那你这算是怎么回事?”王三儿指着炕上凌乱的被褥问。

  “那是甄先生给我治病。”

  王三气得满脸通红,“天下有这么治病的?”

  “有,”妻子理直气壮,“没有,我这肚子怎么就有动静啦?”

  “啊?”王三大叫一声,又一把揪住身边的甄永信,举起菜刀,“你***干的好事。”

  “别、别、别,兄弟,听哥说句话,再下手不迟。”甄永信稳了稳神儿,把舌头捋直了,“你看,兄弟,事已至此,你一刀下去,我的小命儿就完了,你也什么都得不着,反倒受了牵连,要是留着哥哥这条小命,至少还能给你些补偿。”

  王三儿瞪了一会儿眼,狠狠搡了他一把,甄永信就势跌坐地上,“说吧,你打算怎么补偿?”

  甄永信坐在地上,望着王三儿,可怜巴巴地说,“听老弟的吩咐。”

  “好,”王三儿稍稍顺了口气儿,伸出两个手指,说,“二百两银子,一个子儿不准少。“

  “什么时间交付?“

  “现在就回去拿!“

  甄永信如释重负,爬起来要走,王三儿赶着把他追了回来,“慢着,先签个字据。“

  “兄弟,二百两银子,哥不会赖帐的。”

  “少废话!”王三儿吼着。

  甄永信无奈,只好写下字据。中午回来时,王三儿也刚从东家回来。甄永信像回自己家一样,不请自进,到里屋坐到炕沿儿上,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子,连收条也没要。王三见了银子,脸色缓和了一些,却没吭声,坐在春橙上发呆,妻子见了银子,眼里流了泪。三个人闷坐了一会儿,甄永信干咳了一声,开了口,“兄弟,哥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兄弟肯不肯?”

  “说!”王三儿黑着脸,说了一声。

  “弟妹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哥这里还有三百两银子,想给弟妹作体己用,平日也好置办个服饰,你看中不?”说着,把银子掏出,放到宁氏身边。王三看着银子,不知说什么才好,更说不清这银子到底该不该要,嘴唇发木,一个字也说不出。呆了一会儿,甄永信托辞出去了。刚要跨出门槛,猛听得王三儿在身后喊了一声,“你***小心点儿,有人要让你身败名裂。”甄永信吓了一哆嗦,停下脚步,听身后没有别的动静,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王三儿这些天相当憋屈,不光是因为甄永信隔三差五到家里来,当他的面儿,给妻子送体己钱;更要命的是妻子宁氏越来越看不上他,不让沾身不说,还动不动拿话扔他,无中生有地抱怨他生了外心,把东家给的钱,送给了不知哪里的了,不然,怎么会唆使自己的妻子,去当,勾引外边的野男人?开始是望风扑影,接着就缩小了范围,说得有眉眼了,说王三儿外边相好的,准是东家的哪个。王三百口莫辩,保持沉默,暗中抱怨东家,不该唆使他干这种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妻子却把这种沉默,当作是默认,越发加剧拿话撩他,终于有一天,刺激过度,中午,东家人吃过晌饭后,他把东家十岁的小女儿,勾引到厨房。小女孩抗拒他,他就掐住了小姑娘的脖子。惹了祸后,王三儿来不及回家一趟,就匆匆亡命了。东家报了案,警察封住了主要道口,王三在岗子边境的哨卡,被警察逮捕。秋天,在旅顺海边儿,被枪毙了。邵家孩子的母亲,在女儿出事的当天就疯了。

 

 

正文 第07章(3)

  玻璃花儿眼是在半年后才发现了问题,尽管在此之前,丈夫的生意出奇地好,每天早出晚归,常常夜不归宿,可是带回家的银子,却出奇地少,一追问起来,不是说受朋友之托,不好意思收钱,就是说拿钱去请朋友喝酒了。因为丈夫的家族有败家的基因,从前丈夫又有好吃懒做的毛病,对丈夫的这种解释,她就深信不疑,每天听了,只是泼骂一通了事,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直到一天晚上,丈夫带着酒气回来,妻子问他又去哪儿喝酒啦,丈夫就说和贾南镇一块喝酒了,而那天傍晚,贾南镇正好到他家里来找他,并在他家里等了很久,刚刚在他进家前不久才离开。玻璃花儿眼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相信这平日里被她训斥得瘟鸡似的丈夫,居然敢这样从容不迫地骗她。她勉强忍住了心里的愤怒,没发作起来,装着没事一样,说了声,“上炕睡吧。”自己先钻进被窝。就在这时,一种担心,猛然蹿上心头,她恍惚觉得,丈夫大约已有半年多没和自己有事了。便相信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第二天一早,她刚起身做早饭,丈夫也跟着起来了,穿上衣服,简单洗一把脸,就打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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