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世家(72)

  众道徒骇然觳觫,纷纷随“无极仙翁”和“茂田院长”跪下。“法律主张飞”宣判道:“我奉老母之命,将你二人免职,速回‘理天请罪伏法!”

  两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神仙,向“法律主”叩了头,猝然倒地,死人一般,寂然不动。几分钟后,才分别打了个冷颤,苏醒过来,无事一般,看看跪在地上的道徒,也装模作样地在人群中跪下。

  省深道长突然离开太师椅,跪倒在“法律主”面前,痛哭流涕,如丧考妣。道徒中也有几人跟着嚎啕大哭起来。甄永信猜测,这几个抢着哭的,该是“炉胆”了。一时间,跪着的道徒们也跟着哭泣起来。省深道长眼看火候已到,站起身来,擦拭眼泪,抽泣道,“众位道亲别哭了,‘仙翁’和‘院长’,为了给大家助兴,小有过错,便遭重罚。如今已被免职,我道以兹悲为怀,受人涓滴,当报涌泉,众道亲快想想办法,请求‘老母’兹悲,免了处罚吧。”

  众道徒听罢,也收住哭声,面面相觑。这时,刚才带头抢哭的“炉胆”站起身来,高声冲着台上的“法律主”嚷道,“‘法律主’在上,我等众道亲绝不忘恩负义,恳求给‘仙翁’、‘院长’二位神仙复职,我情愿施财一千块大洋,设立佛堂十座,请‘法律主’慈悲。”跟着,另一个“炉胆”站起来说,“我愿出玉米十石!”又有人说,“我出大洋二千块,白米二石。”众道徒看别人都捐了,自己也不甘落后,纷纷报上施财数目。管事的拿来笔纸,把各人施财数目一一列下。甄永信暗暗计算,抛开物品不计,光是现大洋,就已超出两万块。贾南镇心里焦急,崔着问,“哥,人家都出了,咱怎么办?”

  “此次来时,只想来看看,没多带钱物,下回再说吧。”甄永信说。

  “可是人人都捐,咱不捐,岂不叫人笑话?”

  甄永信侧眼看时,发现贾南镇衣襟上的怀表表链,露在外边。那上面挂的,是一只瑞士造银壳怀表,是他在奉天一家当铺里淘来的,贾南镇甚是喜欢,视为至宝,天天挂在身上。眼下见他崔得急,甄永信就想刺他一下,说,“眼下咱身无长物,你实在想捐,就把怀表捐了吧。”

  贾南镇先是一愣,想了一下,狠下心来,摘下怀表,报了上去。甄永信心里一酸,隐隐感觉,自己将要失去这个兄弟。

  待众道徒施财完毕,天已傍晌,管事的举起账单,把道徒所捐钱财一一报出,念完最后一笔帐单时,“法律主张飞”兀然瘫倒地上,浑身抽动几下,打了个冷颤,爬起身来,恢复了原形,没事一般走下台阶,回到道徒中间坐下。而此前已经还了原形的“无极仙翁”和“茂田院长”,突然重新倒地,抽搐起来。道徒们知道,这两位神仙又借了窍。果然,抽搐了几下,两位神仙重新站起,对着众道亲说,“承蒙众道亲救助,我等已复了职。希望众道亲出班以后,务必照愿行事,勿忘今日,违愿致灾!”言毕,再次倒地,还了原形,爬起后,无事一般,重新坐下。

  法事做完,道徒们各自散去。

 

 

正文 第23章(4)

  午饭的时间到了。远道来的道徒,盛来饭菜,找个空地,吃起饭来。甄永信二人盛了饭,到东厢房墙根儿蹲着吃饭。

  “哥,我说的没错吧?”贾南镇洋洋得意地问甄永信,“你瞧这钱财,来得多快呀?”

  “好是好,就是哥做不来。”

  “哥咋说的?凭哥的本事,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你还记得,在金宁府时,哥拙弄神汉的事吗?”甄永信问。

  “当然记得。”贾南镇说。上

  “你猜哥那时,为什么要拙弄那神汉?”

  “为兄弟出气呗,”贾南镇说,“他抢了小弟的生意,哥看不过眼,就拙弄了他。”

  “不光这些,”甄永信把嘴里的饭咽下,说,“哥就是看不起这种人,成天到晚装神弄鬼的,一点智慧含量都没有。太埋汰。”

  “咳,啥智慧不智慧的,把钱弄到手,才是硬道理。”

  “不,”甄永信拿筷子头儿点着碗边儿说,“别看哥做的事大都见不得人,可哥做起人来,却是堂堂正正的汉子。可自打昨天来,哥的膝盖都快跪肿了。”

  “等将来哥做了道长,不就不用跪了吗?”

  “道长?”甄永信反问,“你看那省深道长,今天不也跪了吗?不也冲着那个装神弄鬼的道徒磕头了吗?还哭哭啼啼的,一大把的年岁了,真是的。”

  “可是早先,哥让我装扮官宦人家公子,我不也下跪了吗?”

  “那可不一样,你跪的人,是什么身份?这些人,是些什么身份?”

  “敢情哥是官宦子弟,膝盖金贵,我是泥疙瘩出身的,倒没觉得怎么。”贾南镇嘟囔着,话里透着不悦。甄永信知道,贾南镇现在已经着了道儿,劝也无益,便不和他争辩,闷闷地吃了饭,等着下午参加“考色班”。

  午睡时,甄永信让尿憋醒,爬起身,往茅房奔。茅房的门反插着,里面有人,便站在门边等着,以防后来的人插到他前面。里面的人不像在小便,听不到撒尿声,但肯定也不是在大便,因为透过门缝,能看见那人是站在里面的,而且浑身抖动着,传出呼嗤呼嗤的喘息声,甄永信立时明白,此人必是起了淫兴。

  一袋烟功夫,那人提好裤子,推门出来,见甄永信等在门外,眼里立时露出些许羞臊,甄永信看时,此人额头渗汗,面色倦怠地垂下头,似乎担心甄永信误解了他,咕噜了一句,“现在处理干净了,免得下午丢人现眼。”甄永信没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也不想探问明白,只想快点进去泻尿。憋得太久,这泡尿泻得酣畅淋漓,浑身松快了许多,提裤子时,才发现,茅屋墙壁上,已被痰迹一样的东西弄得不成样子,茅房里弥漫着浓烈的炭酸的气味,盖过了粪便的臊臭气味。心想这些满口仁义礼智的道徒,骨子里到底脱不了动物的胎质。本想回去叫贾南镇也来看看,让他趁早死了那份心思,转念一想,拿这种事来开导他,未免有些下流,便装着什么也没看见,回屋休息去了。

  日已偏西,“考色”开始了。男女道徒鱼贯走进正堂的西侧间。那里原是两间房,为了做法坛,打掉了中间的墙壁,变得宽敞明亮。来“考色”的道徒,挤在房间里。上午“考财”时用的方桌,被摆放在门口,省深道长坐在方桌后的太师椅上,看看道徒到齐,便叫人插上街门,关好房门,而后清清嗓子,开始讲法,无外乎儒家的仁道德,道家的清静澹泊,释家的色空禁欲之类,一番侃侃而谈,接下来就要道徒们自己测试一下。听得一声“更衣”,几个“炉胆”解开衣扣,毫不害羞地把衣服一件件脱下,像进浴室一样,把脱下的衣服胡乱放到墙边儿的板凳上,开始在道徒中手舞足蹈。甄永信惊得目瞪口呆,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不知自己眼下该怎么办。回头看身边的贾南镇,此时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辛丽兰,辛丽兰已经脱光了衣服,青白色的身躯,像一条刚刚打捞出水的鲢鱼,正扭动着胯骨,挤眉弄眼地挑逗着贾南镇,见贾南镇仍两眼发直地站在那里盯着她发傻,便走过来,也不言语,只是媚笑着拿眼勾他,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衣扣,帮他把衣服脱下。这会儿,贾南镇像一个让家人溺爱惯了的孩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人摆弄,直当辛丽兰扒下他的裤子,便看见那玩艺直挺挺地戳在那里。辛丽兰见了,也不羞臊,拿手轻拍一下那玩艺儿,那玩艺儿就像弹簧一样颤了几下。贾南镇满眼胀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当辛丽兰搂住他脖子时,就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辛丽兰揽入怀中,二人相互拿手乱摸乱弄,扭动着,挤过人群,向后墙角那边靠去。甄永信虽心里发惊,却通体发热,转身看看四周,发现男女道徒们已经脱光了衣服,正成双结对,男女搂抱在一起,相互拿手乱摸,干着苟且之事。除了道长,只剩下甄永信,独自穿着衣服,站在一群裸人中间,反倒成了另类。门口的省深道长,明显对他不满。道长身着长袍,背着手站在门口,两眼阴冷地盯着他。甄永信觉着再也无法呆下去了,便挪动脚步,向门边靠去,打算溜走。屋里人多,又多是搂抱在一起,手脚不停地抚弄着对方,甄永信怕碰着搂在一起赤裸的道徒们,小心翼翼地见机行事,过了挺长一会儿,才挪到门口,正要低着头推门出去,忽然后衣领被人猛揪一把,衣领勒住他的脖子,一个悬崖勒马,掉转身来,打眼看时,是一个赤裸的胖女人。

  “好容易来考一次色,干嘛急着走呀?”那女人说着,就动手去解他的衣扣。甄永信给唬得一时失了知觉,木偶一样听凭胖女人摆布。那女人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脱去甄永信的上衣,正要去解他的腰带时,甄永信条件反射地拿手捂住了。

  “看你这道亲,一大把年岁了,还羞答答的像个姑娘,一看就知道还没修炼到家,心里不净呢,你看咱们道长……”说着,伸手一把撩起道长长袍的前摆。甄永信顺眼望过,看见道长只穿了件长袍,下身却是光着的,一条腿带,把那玩艺死死捆在腹下。道长受了一惊,就势坐到太师椅上,嗔怪道,“女道亲不得无礼,小心触犯了‘老母’”。

  胖女人嬉笑一下,回身又去解甄永信的腰带,把她的裤子脱下。甄永信像一个被歹徒拿刀逼着的弱女子,委屈得好容易才忍住了眼泪,仔细打量正在抚弄自己的胖女人,觉着她眉眼颇有些姿色,只是嘴唇厚了些,脖子太粗,肥大的下巴,像河马,胳膊像婴儿的大腿,小腿儿像磙子。那女人脱光了甄永信的衣服,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到他的下身,抚弄他玩艺。甄永信登时通体胀热,使劲儿忍着,不让那玩艺起来。不想这胖女人手段十分了得,只三五下,就弄得他浑身奇热难耐,开始颤栗,到底打熬不过,忍不住,“腾”的一下,那玩艺挺了起来。那女人像赌赢了的赌徒,媚着脸嬉笑着看他,两手搂住他,拿下身使劲靠他。甄永信忘乎所以,便要入巷。岂料就在这节骨眼上,那女人却突然翻了脸,用力推开他,甩手一个大耳撇子,结结实实打在甄永信脸上。

  “你***什么东西?还真往里整呀,不成器的货,一辈子修不成正果。”

  这一耳撇子打得太响,屋里的道徒们都听了个清楚,一时停下手脚,寻着声音,向他望来。遭此猝然一击,甄永信浑身凉了下来,只是挨巴掌的地方,还有些胀痛发热。终究是老江湖了,慌乱中没光着身子跑出去,还能理智地找到衣服,一件件地穿好。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