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秘史(2)
她把两个“福大命大”的孩子接回赵府,与郡主赵氏、中尉赵曼同享天伦,宜主和合德这对本就应该是大户小姐出身的娃娃,总算是逃过一劫,回归到丰衣足食的富贵之家。
令人没想到的是,两个孩子的富贵并不因此而划上休止符,她们最终成为了跺跺脚,便能使汉室王朝晃三晃的女人,只是,在这些到来之前,上天的制造的磨难也没有因此而平息,好像是要考验她们的意志似的,接连的霉事一桩一桩发生。
姐妹两个长到九岁的时候,赵曼再次帅军出征,这一次,不幸的,他没有回来,郡主赵氏成了孀寡,由于她长得标志,丈夫仙逝时才刚三十岁,正是徐娘半老,风韵不减,不少曾和赵曼有些往来的达官显贵借着吊唁亡者之名,行偷香窃玉之实,罔顾廉耻礼仪,动手动手的想和她风流,而赵氏,从冯万金的事情以后,对于男欢女爱这种事情,早就不热衷了,反而不胜其烦,渐渐的,萌生了带着一双小女儿离开姑苏的念头。
母女三人告别了老奶娘(这时,她已经患了严重的风湿,走不了路了),换上布衣素钗,走上了去京师投亲的路,出门在外,身不由已,路途凶险,实难预料,三人到在城郊的时候,天色已上黄昏,决定先找个客栈,休息吃饭,等到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赵氏带着两个女儿,一手一个的领着,进了客栈。
“掌柜的,来一间上房。”她拿下肩上的蓝布小包,抱在怀里。
掌柜的用三角眼一瞄,就知道这孤儿寡母的,必定出身不一般,虽然穿的素净,也没佩戴什麽金银钗饰,可就凭这仪姿步态,粉嫩面颊,非凡气质,也知道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等进了房间,小伙计转身去给她们打热水,赵氏把包袱一放,半蹲下身子问两个孩子:“宜主,合德,我们今天在这里住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一双乌黑滴溜的大眼,还有小嘴儿,都像红樱桃一样可爱,声音娇娇嫩嫩的,赵氏喜爱的摸了摸她们的头,笑道:“好,真乖!”
乡下地方,没有什麽顺口的饭菜,赵氏要了面条和几样简单的菜式,让两个孩子吃饱,三人早早的进入梦乡,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头,又香又实,起来还有些头昏,赵氏觉得不对劲,用手推了推宜主,又推了推合德,都没有醒。
她马上察觉可能是被人在饭菜中下了药,再去摸枕边的蓝布包袱,一摸,摸了个空,这才着急起来,没想到出门第一天就碰上黑店,如今可怎麽办才好?
掌柜的和店小二都不见人影,住店的客人像她们这样被洗了钱财的还有两家,赵氏胸中气闷,只得贱卖了自己从小佩戴的羊脂玉,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往京师走。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由于丢了包袱,手里的银子变得紧张,衣食用度,一切从简,赵氏从小没吃过什麽苦,路上就病了,又拿不起钱看郎中,只是一直拖着,想着只要回了京师的娘家,就一切都好了,这股子信念一直支持着她带着两个孩子走下去。
夜里霜冻,三个人睡在马车上,一条棉被根本不顶用,赵宜主先冻醒过来,合德睡在她旁边,她一动,她也就醒了,迷迷糊糊的问:“姐姐,你睡不着啊?”
“合德,我冷。”赵宜主苦着脸,两只小手搓着取暖,连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姐,努力睡吧,娘还病着呢,我们不要打扰她。”赵合德用指头点点赵氏,小声道。
“那好吧,合德,你能不能贴着我的后背,别让冷风钻进来,这样,我们就都暖和了。”
赵合德点点头,道:“这有什麽难的,你睡吧,我抱着你的腰睡。”
还没走到京师,银子就用的差不多了,赵氏想这也不是个办法,便不得不停下来,找间荒废的草庐暂时歇脚,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别的本事没有,绣工描样都是一等一的好,拿着剩下的银子,买了点材料,赵氏准备在集市上做点小买卖,等攒足了钱,继续赶路。
京师里有个赵翁,办事经过这里,看赵氏的荷包绣的生动别致,就给自己的夫人买了两个,又问:“请问,小娘子会编同心结吗?”
赵氏道:“咳……会的,您想要什麽样子的……咳咳……和我说说。”
赵翁看她两颊异常的红晕,可能是发了热,皱眉问道:“小娘子你病得这麽厉害,怎麽还出来做生意?”
赵氏见他是个好心人,又同是姓赵的,打从心里就觉得亲切,这一路上的艰辛困苦正愁没个人诉说,当即就把自己的遭遇,和赵翁一股脑的说出来。
赵翁听完,不免唏嘘,想她一个大户小姐,居然吃了这麽多苦,现在有病看不起,有家归不得,真是可怜,恻隐之心一动,便掏出银子,把她余下的荷包全买了。
“这怎麽使得。”赵氏不敢接,手往外推,低着头回绝。
赵翁又给她塞回来,“怎麽就使不得,你这东西难道不卖吗?”
“这……”赵氏明知道他是可怜她们孤儿寡妇,好心接济,可越是这样越不好意思收授。
“这什麽这,快快收下。”
“那就……谢谢老伯。”
郡主赵氏不愿意平白受人恩惠,突然想起这位老翁刚刚问的“同心结”,又道:“我送您一副同心结吧,只是我这里没带红线,要是您不嫌气寒舍简陋,就到我家里去吃杯茶水,略等上片刻,就做好了。”
于是,这位好心的赵翁,随着赵氏去了草庐,看她们住的虽然寒酸,家徒四壁的样子,但是收拾的到还干净整齐,屋子里不知焚的什麽香,竟然挺雅致。
赵氏进门就唤:“宜主,合德,咱们家来客人了,快给老伯倒茶。”
这一唤,唤出来两个稚龄少女,长得都是水灵灵,娇嫩嫩的,好像观音菩萨坐下童女,赵翁哪见过这麽好看的孩子,更何况这两个长得是一模一样,不仔细看,真分不出来谁是谁,要是仔细了,就能发现,合德的皮肤比宜主还要白嫩和光亮一些,叫现代人的说法,就是象牙白和瓷白的区别,如果单拿出来看,都是白,仔细放在一起对比,一个美的含蓄,泛着温润的光,一个美得窒息,夺人心魄。
“老伯,喝茶。”宜主把茶水端上来,赵合德也跟在后面。
“你们可念过什麽书吗?”赵翁把两个孩子张罗到自己膝下,左看看,右看看,别提多欢喜。
赵合德一笑,挺着胸脯,脆声说道:“四书五经都读过了,厉害不厉害?”
赵翁一愣,道:“这是男孩子念的书,你们也读这个?”
赵宜主声音宛若黄莺如谷,道:“老伯,你别听合德的,我们只是认得些字,没有读过这麽深妙的书。”
“怎麽没读过?”赵合德眨眨大眼睛,撅嘴道:“爹爹书房里的书,我都看过了。”
“我就见你枕着它们睡觉来着,呵呵。”
“姐,哪有你这样的。”
郡主在一旁编织红钱,看着两个惹人爱的娃娃,会心一笑。
自此,赵翁要是办事经过,都会来看看两个孩子,要麽留些柴米,要麽留些银两,赵氏不想收他的好处,因为无以为报,赵翁就说:“你能不吃饭,难道让孩子也跟着你挨饿啊?”
有了赵翁的接济,虽然不是三餐不济,也只是勉强维持,赵氏的病一拖再拖,最终酿成大患,整日缠绵病榻,再也无暇顾及两个孩子。
赵氏姐妹急的团团转,赵宜主想起在姑苏的时候,看到集市上有人卖草鞋,生意特别的好,往来的路人都是争相购买,就道:“合德,我们也编草鞋去卖吧,有了钱,好给娘治病。”
赵合德道:“好是好,可这里不是姑苏,现在也不是夏季,天寒地冻的,哪会有人买我们的草鞋呢?”
“是啊……合德,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住在这麽破败的房子里?”
“姐姐,你相信我,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扬眉吐气的,带着娘过富贵的日子,让所有的人都羡慕我们。”赵合德握住姐姐的手,坚定的说。
“对,妹妹,我们一定要过得比谁都好,还记得奶娘说的话吗?我们曾在破庙门口,没人顾没人管的,可是三天三夜也没有饿死冻死,我们是有福气的姐妹,将来一定能光耀门眉。”
“嗯,姐。”赵合德说完,两姐妹抱在一起痛哭。
只是,赵氏夫人,姑苏郡主,并没有等到赵合德描述的那一天,她在饥寒交迫中扔下两个孩子走了,宜主和合德哭得差点没背过去,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未来生活的迷茫让她们一对儿小小的人儿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赵翁又一次到访赵家,看到赵氏年纪轻轻的就走了,也很难过,可怜这一双女儿,才这麽大,就没了亲娘,眼圈一热,就流下泪来。
赵合德见他人善,扑通一跪,求道:“赵伯,你收下我们吧,我们姐妹一定孝顺您老人家,将来报答您的大恩。”
赵翁无子,又很喜欢孩子,赵氏姐妹虽然不是男孩,但是生得是粉装玉琢,十分秀丽,经赵合德这一提醒,他也动了念头,就道:“宜主,合德,你们可愿意叫我一声爹吗?”
“老伯,我们当然愿意了,你对我们一直那麽好,姐姐……”赵合德忙拉着姐姐给赵翁叩头。
“爹─!!”两人一口同声道。
“好好!都是爹的好女儿。”
就这样,她们随着好心的赵翁进了京师,赵翁把两个孩子安置在客栈,先行回家做老婆的工作,他的夫人,是个极精明的女人,她虽然生不出孩子,却也不愿意白白替人养孩子,更何况这两个孩子都这麽大了,哪能当成亲生的来养?现在好心,将来可能让人当成驴肝肺,更有可能是是‘肉包子打狗,一去头也不回’。